“……父皇……”
“看来是还记得。”皇帝一笑,又听何昭嘀嘀咕咕毫不留情面地向陛下和大儿子把萧玉方才说的噩梦秃噜了个干干净净,萧瑛的偷笑已经藏不住,笑得更加开怀,反而是陛下沉吟片刻,“是真把玉儿吓到了?不如叫国师来瞧瞧,是不是惹上了脏东西?”
他这样一说,何昭与萧瑛也疑心起来,没了当初的轻松,二人商议片刻,小太监便领命去观星阁请国师来永和宫看看。
萧玉垂眸喝水,内心是一万个胆战心惊,片刻之后果然通传说国师求见——是一个陌生面孔。
不是温彻?!
萧玉心下莫名,正要仔细打量,却见这国师围着他仔细看了一圈后,竟掏出一卷卷轴来,萧玉识得,那是绛珠双极图。
国师将绛珠双极图展开在他面前,双唇微动……
仿若时空暂停。
萧秣什么也听不见了,他只看到绛珠双极图上浮现出一行字,“你要留在这里吗?”
萧秣心下大骇!
这图竟是在与他对话?!
那行字泛着黑亮的光芒,正在卷轴上时隐时现。
这是一个美好的世界,四方楼里没有温彻,父皇没有在出巡途中染上恶疾,母妃还健在,兄长萧瑛还是大启的太子殿下……
若是留在这里,前两世不过就真是一场噩梦罢了。
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这是真是假……
可是那些血海深仇还有人去为他们报吗……
究竟是庄周梦蝶,亦或是蝶梦庄周?
萧玉望着那行字,心念微动,忽然感觉到身体猛地下坠,浑身一抖,火苗灼烫了他的指尖。
燃烧着的绛珠双极图仍然静静地躺在大殿的八方桌上。
灰烬中竟显出一个阵法来。
萧秣认得这个阵法,这也是他翻阅四方楼中查抄出来的古籍中写到的,轮回大阵。
竟……藏在绛珠双极图中。
火光仍然摇曳,越蹿越高,似乎在吸引他踏入这个大阵。
还要重来一次吗?
但他已在这一世获得了许多本不该他获得的,依旧失去的也是他本不能拥有的。
如果还有重来,萧秣静静地看向那火光——不如让温行周重来一次,别再遇见他。
他心下方定,火光却冲天而起,刹那间吞没了所有……
……
……
……
……
……
隆冬时节,大雪纷纷扬扬下了整个上半夜,大启皇帝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帝王宫室内是入夜前宣来的重臣,宫室外跪着皇后、皇贵妃和众妃嫔,再外面跪着五皇子誉王萧垣,他身后是六皇子贤王萧灵、七皇子萧玉。
茫然之中,萧秣只觉得寒冷。
他已经许久没有感受过寒冷了,一阵穿堂风吹来,萧秣下意识打了个寒战。
萧垣自然也注意到了他,正要示意侍从,忽然听得帝王寝殿门口一阵骚乱,惊呼与泣声交杂,传来的却并非帝王驾崩的噩耗。老太监苏贵看似形容匆匆实则慢慢腾腾地迎着众人的目光走到众位皇子们跟前,“大喜!陛下醒了!”
醒了?!
皇子们沉寂一秒,很快反应过来,纷纷喜极而泣,萧垣更是连着磕了好几下头大呼祖宗保佑之类的话……
苏贵静静地等众皇子平静下来,才说,“陛下现在精神不佳,只传七皇子萧玉进殿,各位殿下先请回吧。”
说罢笑眯眯地走到萧玉身边,向他伸出手,“殿下,跟奴婢走吧。”
萧玉心下正纳罕,装作懵懵懂懂地被苏贵牵进内殿,果见父皇面色灰白唇色发黑,眼神却炯炯,是难得地有些精神。
苏贵将小皇子的手亲自交到皇帝手中,才行了一礼轻轻离开了这对天家父子。
启帝攥着他最心疼的幼子的手,哑声道:“好孩子,你受苦了……”
这句话父皇其实常常说,从民间将他认回之后说过,用过那碗天材地宝与心头血熬成的秘药之后也说过。萧秣最初其实也怪过他们,既怪兄长萧瑛为何要棋出险招非与先皇后一党要争个你死我活,也怪父皇为何非要废掉太子萧瑛和四皇子,最后叫五皇子萧垣在鹬蚌相争中渔翁得利。
但是慢慢地他也明白,在被温彻搅弄的时局中,父皇随时会驾崩的那个夜晚,萧瑛诛杀大皇子与三皇子是为了皇位、为了往后的生存不得不做;而父皇废太子,囚禁他于宗人府,也是为保住他的性命与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不得不做。
他受得那些苦,也是不得不受,没有什么指摘。
启帝的摸了摸他的头发,轻叹了口气,“朕此次不知还能撑多久,国师说愿照拂你,你就搬去观星阁住吧。”
萧秣心下一怔,抬头再看父皇,天子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幼时你总爱跟在温卿身后,也算结下一段善缘了。”
他

